《溫暖的懷抱》

王 勇 偉


母愛如歌細雨綿,絲絲縷縷潤心田。
晨昏定省無辭苦,晝夜操勞不計年。
白髮漸增思未老,青春去遠意猶堅。
但求子女平安好,此願長存天地間。

  在歲月的長河中,有一個身影始終屹立在我心中,勤勞而善良,那便是我的母親 ─ 曾淑慎(昵稱赤仔)。

  母親的前半生,是汗和淚的組合。她肩上壓著宿命的重擔,雖然生活的遭遇百孔千瘡,但她還是堅強地挺過來。我曾千百次地想要把母親的磨難,詳實的化作文字行走上報刊,讓更多的人能夠看到,一位不一樣的平凡而偉大的母親。但是,心頭的痛告訴我,不能再去揭示母親那一重重傷口的結痂。

  母親離世已十周年,在這個時刻,我以筆尖輕觸心弦,將那份對母親無盡的思念與感激,流淌在手機的每一寸螢幕之上,以紀念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性。

  母親,一個平凡而偉大的稱謂,她以無私的母愛滋養了我的成長。在我幼小的記憶中,母親的身影映在油燈下,一邊輔導我們學習,一邊縫補衣服。她不僅要操持家務,照顧我們兄弟姐妹以及祖母和太祖母的起居飲食。還要農耕拖拉犁耙,幫忙父親和兩位哥哥補網曬魚打理出海。母親的辛勞,不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牛,而是晝夜旋轉不停的永動機。

  二十餘年前,母親來菲。我帶她去探望二叔公,他對母親說:赤仔,你是咱們一大家的掌上明珠。母親激動地應著,突然之間,他倆的眼中,都多了一層水霧。當下的二叔公和母親,彼此情感的真切流露,都瞞不過在場所有人的眼睛。 我一時啞然,但再怎樣想,母親與掌上明珠永遠都沒有可能對上號。母親十余歲,就幫著三叔公耕種幾萬藤的農田,到石井去給太祖母的雜貨店挑貨。晚上,她還要在梭機上撕麻拉線,每天都要忙到深夜。後來接觸到珍珠,我才知道所謂的掌上明珠,必須歷盡無數的刨磨,才能有溫潤的光澤。

  不管我們這家小孩是勤奮還是乖巧,忙碌的母親從來都顧不上,學著其他的家長,向我們叫一聲,寶貝或是阿狗心肝。當了爺的小弟總是抱怨:這一生期待不到了。母親的愛,不著痕跡,卻猶如涓涓細流,沁入心扉。

  母親老了,病得臥床不起。市縣和村鎮的醫生都鑒定母親除了有一些老年疾病,最嚴重的是骨質疏鬆,餘生都要與床為伍。那一年,我每月都回去陪伴母親二周,每天給母親做六次康復。我對母親說:咱什麼苦都吃過,從來沒有退縮,站起來就那麼一點事,何來認輸放棄。母親忍受著我給她肢體按壓的疼痛,眼中卻閃動著希望的光芒。

  我買了張輪椅,便於將母親推到庭院,與一大家子人談天說地。我認為有了互動,母親的心境會好一些,更能促進健康。一臉嚴肅的母親對我說:人家會講,赤阿坐輪椅,太讓人小看,不坐。看到母親的倔強,我趕忙將輪椅的靠背放平,寫了‘靠床’二字貼在上面,對母親說:古早,只有太后才有這樣的待遇。母親聽後才勉為其難地移駕,坐上‘靠床’去迎接她這一生最為溫馨的幸福時光。

  母親與世無爭,朋友卻多得超出我的想像,屋裡每天都聚滿了探視她的人。不管親友還鄰居,都發自內心地讚美著母親。母親唯讀了幾年私塾,就會幫人寫僑信,解簽文,也能與父親一起治病救人。她們那一代人,她算是村裡最知書達禮的婦女。來看望母親的人說:母親一生慈悲,走大道的人,天必順之。如以淑慎赤仔的聲譽,想要選個村長來當,應該沒有啥人好意思出來競爭。母親在每一個日子的熱鬧中,終於站了起來,慢慢地,她也能扶著四腳拐開始移步。母親笑了,大家也笑了。笑開了心底的壓抑,笑出打破醫鑒的驕傲。

  然而,歲月無情,母親終究還是離開了我們。在她生命的最後時刻,她依然牽掛著我們,用微弱的聲音呼喚著家人的名字。如今,每當我回想起母親的音容笑貌,心中總是充滿了無盡的緬懷和愧疚。母親,您是我生命中最美的詩篇,您的愛是我的歸港,也是我的天空,將與歲月同在鐫刻在我的心中。

  在此,我以此文紀念我的母親,感謝她給予我生命和無私的愛。願母親在天之靈安息,願她的愛永遠陪伴著後輩們成長。同時,我也希望每個人都能珍惜與母親相處的時光,感恩母愛的偉大和無私。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種愛能像母愛那樣深沉、那樣無私、那樣永恆。

王 勇 偉
2024年7月12日下午稿於馬尼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