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 文 佳 作 共 賞
溜江龔厝墓背後的故事
陳 穎 舸
按《晉邑溜江溪美陳氏頂廳恪直公派譜牒》記載,清末民初金井鎮溜江村溪美陳氏頂廳(即後公廳)有四位先人卒葬龔厝墓。初聞見此地名,未免讓人想起與龔姓之關聯。近日偶讀好友黃君所提供的《晉江桐城龔氏家乘》(龔書勳,油印,1965年,以下簡稱“《龔譜》”),始知此與南塘龔氏家族(今屬晉江市新塘街道,族譜亦稱“塘市”)有關。
一
《龔譜•前言》有段龔氏家族的源流遷徙史。譜載:“家之有乘,猶國之有史……宋時有禮部尚書、資政殿大學士、名臣鄉賢諱茂良公,績載閩書、通志,崇祀名宦祠。家莆田,嗣分派泉州,迨四世祖西齋公,世居沙堤,元代以布衣平兀納有功,祀泉州名宦祠,立傳郡志,遂世為晉江人。十世祖可欲公由沙堤分支南塘,十九世祖恕亭公自南塘遷家泉城之古榕裡。恕亭公舉子六,高祖遜庵公其季也。高伯祖春溪公,道光中以翰林典豫試,督楚學。家世業儒掇科第,項踵相望,遂為望族……中華民國三十三年歲次甲申元月五日書勳識于晉江。”龔書勳系城居六房龔維珪之後,列家族第二十四世,其高祖遜庵公即龔維珪。《龔譜•昭穆篇》按語又曰:“我沙堤一派相承,謂來自固始,卜居龔山,遷于沙堤,但世數不可考,直以十三公為始祖焉。”龔山,即今晉江市新塘街道荊山;沙堤,即今石獅市永甯鎮沙堤村,俗稱桑邊。
沙堤龔氏家族與蔡家有一段深厚的淵源。《龔譜•世系》載:“二世悌公,諱治,十三公子……娶錦堂王氏……祖妣俱早歿。君錫甫十歲,榮孫甫二歲,沙堤母舅蔡守拙無嗣,聞其甥孫君錫等孤,乃撫育長成為婚娶,從蔡姓。適港場抽鹽丁,不得已立蔡仲永戶(今安衛蔡奴仔即其戶軍)。蔡守拙,公諱仲永,字善才。先贅于桐城傅氏,失偶無嗣,乃歸娶孤山陳司戶之女。陳氏撫養諸甥猶己出,教詩書,置田宅,於元延祐乙卯年十月十六昧爽不病坐逝。西齋公曰:嗚呼!龔氏之後,子孫寥落,非守拙公撫育,安能至此!惟其乏嗣,深可歎息。予知其恩,故奉蔡氏三代神主于吾弟嗣卿之屋,使子孫不廢其祀也。子四,君錫即月窗公。”
“三世,月窗公,公諱君錫,字景福,悌公長子……子四:名安即西齋公;國祚,止;願卿,一傳而止;嗣卿,開沙堤房。”“四世,開南塘、西偏房祖,西齋公,公諱名安,字俊卿,一字德祚,月窗公長子。任上猶縣尉,勳業載郡志武跡、縣誌人物列傳,祀泉州府學鄉賢祠,學者稱西山先生。”
二
墓葬溜江的是十七世龔希量(1710—1774)。《龔譜•世系•十七世》載:“度人公,諱希量,號度人,賚侯公長子。為人孝友誠實,寬厚勤儉。與族人合夥營生,其人已卒而欠公銀數十金,其妻將改節時,取銀以償公債。公憫其無嗣,不收其銀,而與其親人買業以祀之。其待親戚故舊概從厚類此。凡族中有公事,無不鼎力以任之……教督子侄,一以忠厚勤儉為本,瓣香尤以其所惓惓者也……卒乾隆甲午年六月初六日酉時,享年六十有五……乾隆丙午年十一月二十日子時以瓦棺改葬晉江南門外井尾下十五都溜澳山,土名蕃菅沖腳陳鶴官地……有志銘,穴後有石碑,上書‘南塘度人龔公’為記。”
《龔譜•世系》另有二十二世龔顯鶴的一段按語,曰“度人公墳塋在溜澳,曾王父恕亭公設肆金井,遷葬於茲。穴背筆架山面臨大海,不樹碣,不築封,僅園邊一抔土而已。舊傳,六叔祖遜庵公將改葬,啟攢氣隆然,急解羊皮褂覆之……光緒三十四年六月裔孫顯鶴展墓謹志。”龔顯鶴(1865—1935),系城居五房龔維琨之孫,清光緒十七年(1891)舉人,辛亥革命後任泉州商會長兼教育會長。龔顯鶴的按語敘說一段關乎此墓遷葬溜江之後擬再遷的口傳史,或因舉族已遷居郡城不甚方便,抑或另擇它處,但終因此穴有吉兆而未行。龔顯鶴還講述一段展墓故事。之前墳塋交溜江里人陳盤官看管,光緒三十四年(1908)龔顯鶴前往溜江省視時,陳盤官已去世多年,由其弟阿某(名佚)、子阿滿隨身嚮導,發現舊立石記已無存,“亟應重豎墓碣,俾後有所考焉”。
乾隆五十一年(1786)仲冬,龔希量之永宅遷葬于溜江土名蕃菅沖腳的地方。蕃菅沖亦書“番竿沖”,清末溪美陳氏頂廳、下廳(即前公廳)均有先人卒葬於此。蕃菅沖腳即“蕃菅沖”的低處,筆者竊以為因有龔氏先人墳墓卜葬於斯,又因龔家族望日隆而演化成新的地名“龔厝墓”,是完全有可能的。但兩處地域仍略有區別。
據溜江鄉賢陳祖貫先生介紹:“在吳山與寶(補)月山之間有一座筆架山。土改後,筆架山東屬於洞內生產隊所轄,1958年曾建造湖井水庫。”據《龔譜》載“穴背筆架山面臨大海”,則龔希量墓可能在今湖井水庫一帶,但湖井無法“面臨大海”,可以排除。另據年近九旬的村民吳頭(天祝)介紹,確有“龔厝墓”地名,大致在陳明杉墓園以南、竹仔墓以北,有處土地名稱“泉內”的往西南過兩坵地處,其距離筆架山有五百米左右,但沒聽說過有“番竿沖”的地方。顯然,隨著時間的流逝,各種建設使用土地,農業生產荒廢,番竿沖、龔厝墓等地名漸為後人所不知。
三
龔氏墳墓之所以能遷葬於五十裡之遙的溜江,是與十九世龔大占(1764—1821)“設肆金井”有關。《龔譜•世系•十九世》載:“恕亭公,公諱大占,字以哲,號恕亭,烈士公次子。為人孝友,忠厚樸直,剛正尤見大義……謹按:恕亭公自塘市商于金井,以信義聞于時。裡之大姓有訟爭不能決者,鹹赴質焉。至今百餘年,鄉老猶能言之。既隨曾伯祖敬亭公徙家郡城,課諸子,力於學,吾家之發名成業者,公之留貽也。聞之故老,公精於堪輿家言,日徒步山麓,親營吉壤……葬太高祖度人公於溜澳,土人所謂金交椅也……曾孫顯鶴識。”
龔大佔有子六,即維珩、維琳、維琛、維琚、維琨、維珪。次子龔維琳(字承研,號春溪),清道光六年(1826)進士,授翰林編修,曆官湖南提督學政,出繼其叔父大水(號懷清)。三子龔維琛(字承岩,號淳厚),出繼其伯父大漢(號敬亭)。龔大占六子,因徙居郡城,故有城居六個房份。
龔大占的伯兄大漢(龔元,1759—1818)。《龔譜•世系•十九世》載:“敬亭公,公諱大漢,榜名元,字以修,號敬亭,烈士公長子。例授文林郎。乾隆乙卯年入泮,是秋即領鄉薦第二十九名……”龔元亦是家族的關鍵人物,龔顯鶴有按語雲:“敬亭公以經師教授于里,從游多一時之彥。陳光祿慶鏞、伯祖春溪公,其最著也。我家世業農,至公由塘市徒家郡城,以鄉舉起其家,督課子侄,世守儒業,則公之教也。”
這裡還得提起跟隨其父“市金井”的鄉紳龔維琚(1817—1879)。《龔譜•世系•二十世》載:“樸庵公,公諱維琚,原名維瑞,字承礎,號樸庵。恕亭公第四子,敕授宣德郎、直隸州州同銜,貤封文林郎、揀選知縣。為人辟易不群,幼隨父市金井,長遷業郡城以起家。”龔維琚有乃父之風,“生平推恩篤祖,釋人憾,憂人憂,至老不睠……泉南蔡吳施諸大姓積忿數十年,械鬥不休,焚毀不已,公憂之。出金為蓋肆廛,助醫葬,以釋患,泉之人莫不義之。”
由於有了龔氏與金井的這段淵源,有關文獻可以見證家族與金井一帶名士的交遊。龔顯鶴曾撰《清邑庠生郭君鶴船墓誌銘》。郭鶴船,諱慶聲,字仁潛,清末期鈔岱鄉人,地方著名鄉紳,光緒年間發起重興井尾街。《墓誌銘》亦述及一段關於金井的地方史,“距南關外八十裡有金井在焉,曩時一大市鎮也……市毀于火,蓋三十年於茲矣!郭先生鶴船生其鄉,慨然募貲而倡複之。列肆成廛,歸市鱗遝,漸複昔日舊觀。”
至清晚期,遷居泉州南塘龔氏人才輩出,群英競秀,除了上述的龔維琳、龔維琚外,還有咸豐二年(1852)舉人龔維琨(大占五子)、咸豐元年(1851)舉人龔丕江(四房維琚四子,出繼維琛)、光緒五年(1879)副舉人龔丕疇(六房維珪四子)、翰林龔顯曾(同治二年進士,二房丕謨之子)、龔顯燦(四房丕江次子,省長公署諮議)、龔顯鵬(恩貢生)、龔顯鶴、龔顯禧(光緒二十三年舉人,菲律賓中西學校首任校長)、龔顯祚(以上四人俱五房)、龔植(二房顯曾三子)等。其中龔顯曾不僅與祖父龔維琳成為其時泉郡赫赫有名的“祖孫翰林”,還與同里、龔維琳的業師許邦光(嘉慶十六年進士)一起成為泉州古榕巷“三翰林”,一時傳為佳話。龔顯曾的女兒龔雲環嫁給林爾嘉,就是聞名遐邇的廈門鼓浪嶼菽莊花園的主人,臺北望族林本源家族的掌門人。龔顯祚則是當代著名詩人、朦朧詩派的代表作家舒婷的祖父。
陳 穎 舸
2024年10月3日
在《躬斯集》作品分享會上的發言
陳 穎 舸
首先感謝晉江市社科聯、晉江市委黨史方志室、晉江市地方誌學會給我提供這樣一個好的學習、交流的平臺和機會。今天高朋滿座,勝友如雲,一起分享、交流我近二十年在鄉土文史方面研究、創作的點滴收穫。大家暢所欲言,各抒己見,既有很多真知灼見,也有不少肺腑之言,讓我受益良多。也讓我在鄉土文史研究的路上更有信心,更加舒心,更有色彩,更加精彩。
在此再次對主辦單位對這次活動的高度重視、精心組織深表謝意!並對各位領導、專家學者、同事同仁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本次分享會表示由衷的感謝!
與鄉土文史結緣,看來是命中註定。無論是從早已分散各處的大家族到本人簡單的家庭構成等實際情況,還是從先天的家學淵源到後天的環境薰陶培育而成的興趣愛好,從小就把我貼上這張鮮明的標籤。關於這段“跨界”歷程,很多熟悉我的人依然不是很理解,也有的認為我是浸潤已久、情有獨鍾,這在我的自序和洪群先生的題序中都有較為詳細的介紹,後面我還會再提到。我想借此機會與大家一起分享文史路上值得銘記於心的美好相遇和幾點體會。
一、緣起 ─ 家鄉的《溜江鄉訊》和家叔的《回憶錄》,是我萌生並觸發學習、研究鄉土文史的重要原因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我踏入職場,隨之而來的是立業和成家,不知不覺也漸入那個時代風起雲湧的迎來送往。
來自家鄉、飲譽海內外的《溜江鄉訊》於1998年4月創刊,是它漸漸拉近寓居他鄉有年的我和家鄉的距離,也增進海內外親人和家鄉的聯繫。讓我更深地感受到什麼是鄉情什麼是親情,也讓我在繁華和喧囂中找到一處心靈的棲息地。但是一開始我只是扮演一位普通讀者的角色,通過《鄉訊》瞭解一下家鄉的過去和現在而已,還未產生濃厚的興趣和熱愛。隨著年齡的增長,家鄉情結愈濃。對我來說,2003年的兩件事讓我感觸良多,影響很大。
一是《溜江鄉訊》創刊五周年之際,一本來自家鄉裝裱精美、內容豐富、規格檔次高的特刊讓我感慨萬分。五年過去了,《鄉訊》這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創舉總是一路高歌,我非但“躲”在一邊,還時而把它遺忘。回想多年前鄉訊編輯小組多位前輩對我撰文投稿的殷切期望,而我還是原來的我,無動於衷。雖愛之不深但責之甚切,我這後生開始有所敬畏,時不時主動請教老前輩,瞭解家鄉的歷史風物、先賢軼事和鄉邦往事,於是開始產生寫文章投稿於《鄉訊》的念頭,只是那時還找不到好的切入點。無論如何,《鄉訊》還是用一種文化的力量,不但如同春風化雨般地滋養我的心靈,並最終敲開我的心扉。可以肯定地說,如果脫離家鄉,如果沒有《鄉訊》這一親切有形的載體,我的文史之路必定如無水之源、無本之木,我的文史生涯大概率是半途而廢,充其量也是做秀應景,跟風炒作大人物大題材大事件,終究擺脫不了浮躁的俗態。
二是自序中也提到的那一年的秋天,家三叔省親,偶然的機會在廈門看到三叔撰寫的《回憶錄》稿,裡面提到許多我熟悉又陌生的家鄉人、家鄉事,再次喚醒我對家族、宗族、家鄉的熱愛。家族的使命,家鄉的呼喚,觸發我必須鼓起勇氣,義無反顧地踏上鄉土文化之路。我曾感慨而言,“也許是冥冥之中已有安排,那年成了我的‘文化元年’。”而那次在廈門的親人團聚,我的印象也是在10月底,距今天分享會差不多整整20周年,難道這是巧合?
誠然萬事開頭難。但從研究家譜入手,契合我等待一二十年迫切揭開神秘面紗的心願。此後幾年時間,我都是在學習和採訪,視野也從家族到宗族,由姓氏而家鄉,延及附近村、鎮。期間認識了不少良師益友,由於志趣相投許多故交新知終成至交。此外,我也著手構建以地方文史資料為主體的個人資料庫、圖書庫。我這位新手終於像模像樣地上路了!
二、引擎 ─ 《溜江溪美陳氏移民渡台述略》這篇文章的發表給我莫大的信心
此事始於為了尋找明清兩代渡台族人的後裔。2010年夏初,剛好得知粘良圖老師要去臺灣參觀、考察,我想通過粘老師把宗族渡台名錄等資料轉交給台灣方面有關機構。粘老師覺得除了名錄之外是不是寫個簡介,更能全面、有效地把渡台的資訊呈現出來,於是我把之前對歷代渡台的歷史背景、原因、人數、去向等研究心得進一步梳理、歸納成章。粘老師看了之後覺得我寫得不錯,就推薦投給《晉江史志》。
關於這篇文章,洪群先生在我的結集序言中用較大的篇幅給予點評、點贊,這篇文章“投給《晉江史志》,很快就刊登出來了,後來被《福建史志》選載。可見這篇文章對於反映閩台兩岸的關係,有一定意義。從嚴格意義上說,這篇《溜江溪美陳氏移民渡台述略》是他的處女作。此文的發表無疑對他是個極大的鼓舞。”洪先生的點評十分精闢到位,正是由於這篇文章的發表,使我信心倍增,把一些之前的學習、研究所得,大膽地付諸文字,組織成篇,也不再局限於向《溜江鄉訊》投稿。
三、積聚 ─ 文史學習貴在堅持,總會有意外的收穫
文史學習、研究,既要有興趣、愛好,當然還要一定的國學基礎和綜合文化知識,更需要長期學,帶著問題、帶著線索去學習,而且還要反復學習,不忘劃重點、做記錄,不錯過每一次“遇見”,不放棄每一次精彩,不放過每個細節,不敷衍每個疑問,並適時選定題材總結成文。
近二十年來我一直做兩件事。一是前面提到的廣泛地收集地方文獻資料,可以說只要我認為是有價值的書大部分我都會爭取擁有,而範圍以晉江、石獅、泉州、廈門為主,尤其是各級政府刊行的各種書籍。如《泉州文庫》,目前刊行118部,除了8部已有其他版本不再重複收集之外,我已總共收集106部。
二是堅持每年秋季的曬書。一方面是對藏書進行定期保管,也借此機會把書名以及在家中存放的位置記在腦海裡,並通過適當調整位置以分門別類;另一方面是通過這一過程有意無意地再次翻閱之前讀過的書從而拓寬思維、昇華認知,進一步發現有價值的東西。
正是擁有一定數量的藏書和廣泛的閱讀基礎,所以有不少同仁經常誇我在尋找文史資料方面“真行”,我想這或是其中的“玄機”。
正是有著對藏書的渴求以及反復探尋,連淘寶平臺也主動給我提供資料,助力破解深藏我心中很久的,關於西倉同知廳駐地的不解之謎。清中期泉州府曾在南門外設立西倉同知廳,但當時文史界只知其名而不知其地理方位,只知其最後移駐石獅並最終再移鹿港而缺乏對其設立的緣起、始末的研究。其實早在十幾年前,我就開始關注這個高級別的機構,它到底是設在今晉江乃至石獅哪個鄉鎮名叫西倉的地方呢?由於一直找不到這處地方,故屢屢探尋也屢屢放棄,但我深知有些東西需要時間需要機會,不能一味地往死胡同裡鑽。2019年3月15日清晨,我在淘寶購物時無意中發現平臺推給我一張古地圖,出於對古文獻的愛好,我毫不猶豫地打開,竟然一處標注有西倉同知廳的官衙赫然入目,而周邊是諸如衙口、魯東等熟悉的地名。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也許是老天對我這份執著的眷顧,方能碰見如此機緣巧合的事。於是我寫下《清中期泉州府西倉同知廳考》一文,首先發表在《晉江史志》,後來又被《福建史志》選載。
也正是基於孜孜不倦地學習和探索,在疫情三年的時間內,我寫下了40餘篇文章。這些文章除了2022年下半年近十篇以及一篇碑記、一篇譜序外大部份已收錄在此結集中。其中對清代晉江都里的研述、理學名著“蒙存淺達”之“達”的質疑考證、明清鋪遞名的鉤沉等都是之前一直想涉足又望而卻步的話題。這期間大量關乎科舉人物的文章得益於本人之前系統、深入地學習、研究清道光《晉江縣誌》並留下種種疑問、線索,而最終獨立或歸類成篇的。
四、融合 ─ 關於職業與跨界的認識和體會(略)
五、結語
由於時間關係,還有一些故事和心得只能留待今後繼續交流。今天的作品分享會是大家的交友會、聯誼會,對我來說更是一場盛大的鄉土文史盛會。我想我這些成果的取得,離不開在座許許多多良師益友的幫助和啟發,離不開在座主管部門以及領導的鼓勵、支持和肯定。這裡還包括部分因事不能與會的專家學者、同仁同事、親朋好友,其中也有的只是加過微信未曾謀面的摯友。正是基於這廣泛的朋友圈,讓我這個未曾有過正規專業學習的愛好者對鄉土文史知識有著更深更廣的認識,對鄉土文化有著更深厚的認同,從而支持、支撐我在鄉土文史的路上闊步前行。
顯然多交良師益友,一生順暢無憂,其中的樂趣更是無窮無盡。從古至今,交友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人生課題。“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大丈夫處世,當交四海英雄”,“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君子先擇而後交,小人先交而後擇”。這些古聖先賢的至理名言,無不道出了朋友之于個人的重要意義和交友之道。
最後我想用一句話來總結文史路上的感受和收穫並與大家共勉。“鳥隨鸞鳳飛騰遠,人伴賢良品自高”,也就是鳥兒要跟著鳳凰才會飛的更好更遠,人與賢良、有品德者在一起人品自然也會提高。而作為文史愛好者的我更是要秉持“以文會友,與友輔仁”的初心,與各位同仁互助學習,互相幫助,互相激勵,共同進步,不負光陰,躬行不輟!同時祝願晉江這片底蘊深厚的的文化沃土香飄四季,碩果累累!謝謝大家———!
2023年10月21日
十年動亂的風波拾遺
【聲平】
從『四人幫』的成員姚文元發表「評新編歷史劇“海瑞罷官”」一文之後,揭開了十年動亂的序幕,中華民族經受一埸空前未有的大劫難。溜江村雖然只是祖國東南沿海的一個小村落,但也無法擺脫這場革命帶來的命運。十年中的諸事不能盡述,也總有一些點點滴滴需要拾而記之。
*由於一些不明白這場革命的動向和趨勢,在所謂“社教補課”時,錯誤地將村中許多民眾特別是漁民劃為“黑幫”、“敵嫌”,因而形成以後分派對立時,溜江村特別引人注目。
*學生們以“革命小將”自居,組織紅衛兵,發動“破四舊,立四新”,大肆砸爛所謂“四舊”,不分皂白,亂砸亂毀,導致許多有價值的文化遺產和民間藝術好端端地被毀壞了,真是惋惜。他們發起全國大串聯,游州吃州,游府吃府,到處煽風起火,大字報滿天飛,大高帽隨便扣,甚麼“判徒、特務、走資派”,“反動學術權威”,“鐵杆保皇派”等等,扣在誰頭上,誰就倒霉,同時將國家的大量物資任意揮霍,真是痛心疾首。
*造反派高呼“革命無罪,造反有理”的口號,盲目地跟著指揮者到處狠抓“走資派”,從大隊到公社以至高層幹部都在被打倒之列。當時來我村工作的李水冷、陳光燦等幹部,由於工作上有些錯誤,都被揪鬥、游街。晉江縣委書記朱江水也被提押到我村查問。總之,在當時,當權派即是走資派,都要接受批鬥。
*一九六七年三月十八日,是造成兩派對立的導火線。由於部隊的介入,“支左”難免出現偏差,反反覆覆,弄得人們暈頭轉向,誰是誰非,無所適從。但是人們都堅持自己的觀點,溜江村也組織“十級浪”戰鬥隊,而且經過前往泉州參加一次大游行以後,立刻轟動全地區。
*隨著文化大革命運動的深入開展,各人的見解和看法有所不同,加之某些在幕後指揮,人們開始因不同的觀點而產生異議,所以出現了大辨論,你說我是保皇派,我說你是陰謀者,甚至於深交的摯友,融洽的師生,友恭的兄弟,恩愛的夫妻,至親的父子,在社交,在學校,在家庭以至在房中,也常因觀點不同而爭得面紅耳赤,互不相讓,想起來真是可笑,可嘆!
*大字報、大批判、大串聯、大辨論、大揪鬥幾個“大”掀起滿天風雲。後來也不知甚麼原因忽然提出了“文攻武衛”的口號。溜江村的兩派也各持己見,經常爭得喋喋不休,咄咄逼人,接著發展到村與村之間的爭論,而且逐步升級,最後到對嗎,擲石頭,打架竟至搶槍,組織武裝小分隊,成立指揮部,雙方用槍互相射擊,大有致人於死地而後快。溜江和福全兩村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兩派的對立越來越嚴重,無情的爭戰越來越激烈,子彈不長眼睛,人們提心吊膽,生怕無辜受害。許多學校顧慮到學生的安全,不得不紛紛停課。我村溜江小學由於有特定條件,仍然堅持上課。然而,一九六八年春季,一顆子彈穿過學校屋頂打破課桌,形勢逼人,才不得不停課休學。
*“文攻武衛”是個幌子,有些劃掉“文攻”,專講“武衛”,後來就專講“武鬥”了。兩派都有小分隊,都利用從部隊那裡得來的武器,起初只是蹲在指揮所裡相對射擊,緊接著就是遠距離的槍戰,再後來竟玩起真的。雙方有計劃、有步署、有指揮、有目的的打起內戰,把同胞看成仇敵,把對方看做敵國,多可悲哉!一九六七年秋天,我村頂邊點第三生產隊的防災倉庫,在一夜間也被炸得蕩然無存;一九六七年十二月廿三日清晨,我村村民陳德廚到石窟上工,被打中大腿;事隔數天,學生陳志善又被打中胸部,雖幸免於大難,但也創傷非常。然而在石獅“中百”戰役中,我村溪尾點村民陳國石不幸戰死;另外在金井鰲山戰役中,福全村陳貽從(也是溜江人)也不幸陣亡。可憐他們死後還不知自己在做什麼,自己的喪生是否值得。
*一九六九年全國各地的革命委員相繼成立。按理說應該統一思想同心協力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了。然而事卻不然,“革命三結合”的成員總有優劣之分,今天佔優勢的一方就壓制另一方;明天轉為優勢的另一方也更狠地壓對方。誰才是革命的,誰才是真理,人們都無從辨別,這都是派性在作怪,如何了之。
*最後來了一個漁區整頓,工作隊依然帶著派別的觀點意識而開展工作,依靠的還是原來同派的人,對不同觀點的人進行整頓,通過發動群眾,批判大會,辦學習班等種種形式,迫使受整的對象承認“莫須有”的罪名,使很多人含冤莫白,終生無法昭雪,嗟乎!
十年動亂的往事實在太多太多了,幾件瑣事怎能拾得一切,待以後有機會再敘罷。錯誤之處,敬請諸君諒解!
【聲 平】
人心如落葉
陳 貽 景
人的成熟,不是年齡而是心態,心的成熟,不是遇到的事情多,而是對待事情的態度,人活在群體中,看看別人的錯,再想想自己的過,看看他人的非,再諒諒他人的難,人心越淡,傷害就越少,心有多寬,快樂就有多少,人生不可能時時順心,處處完美,有時遭遇誤解,言辭申辯是徒勞,不如一笑而過,讓時間告訴答案,遇到話不投機的人,多說是過,置之不理才是一種智慧。人要心靜,言多必失,喋喋不休不如觀心自省,埋怨他人,不如即聽即忘,能干擾你的往往是自己太在意,能傷害你的往往是自已的想不開,你若平和,無人可恨,你若不究無人能擾。
人生如葉片一生一落,一落一生,人心是容器,時常刷新,時常清空。放下貪念,看淡了得失,才能品嘗幸福,做不成太陽,就做最亮的星星,成不了明星,就做平凡的百姓。
一個人可以是個好人,但不能太好,人好,喜歡你的人很多,但想利用你的人也不少,一個人可以很善良,但不能太善良,心善,你邦助的人很多,但知恩圖報的人真沒幾個。不知足的人,你次次都白給,只要一次拒絕,就忘掉你的所有。俗雲(事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但心善之人不管怎麼樣依然不改初衷,認認真真幫助別人,但是無論何年何月,善良永遠不過期,無論何時何地,好心永遠有好報!
國 壽 頌(序)
文/高占祥
中國文聯原黨組書記、副主席,原文化部副部長、黨組副書記(正部級)
伯天先生祖籍福建晉江龍湖,自幼愛好文學,尤其喜愛古詩詞,並立志當詩人和作家。作家的心願雖沒能實現,但''晉江詩客"的雅號聞名遐邇。
伯天先生詩作頗豐,出版詩集多部,但為人謙虛,自"民間詩人",其實他是一位名符其實的愛國愛港愛家鄉才情詩人。
國家,萬之源,萬民之基,家的籃。身居香江,但伯天先生胸懷國家,關心國家,積極參與國家的建設中來。祖國,炎黃之根、游子之魂,心的港灣。雖在海外,但伯天先生心系祖國,報效祖國,時刻不忘祖國的呼喚。
《國壽頌》是伯天先生為慶祝新中國的華誕而傾情的長篇詩歌,是他對新中國一甲子改天換地生動描繪的壯麗詩篇。凝煉的語言,工整的詞句,再現了六十週年來新中國各個時期奮發拼搏,積極向上精神風貌。華麗篇章,優美的文字,展示了六十年來新中國各個階段取得的豐碩成果,偉大的成就。爛熟的技巧,清新的風格,記錄了一位詩人對祖國母親無限熱愛和眷戀的心蹟。
伯天先生的詩作,實結合,情景交融,讀罷,一幅波瀾壯闊的歷史畫面躍然于上。伯天先生的詩作悠揚婉轉,跌宕起伏,誦畢,一曲優美動聽的天籟之音回蕩在耳旁。伯天先生的詩作激昂澎湃,大氣磅礡,氣勢恢宏,才華橫溢。通篇貫穿作者拳拳的愛國之心,濃濃的喜之情,自豪感、幸福感、尊嚴感油然而生。
"操千曲而后知音,觀千劍而后識。"伯天先生這種孜孜不倦的創作精神!可喜可賀,這種一往情深愛國情懷,可歌可泣。
(此序文寫於2009年7月《國壽頌》出版前。)
國安頌
施學概七律三首
鴻漸於磐安國堅,縱眸納遠奉天圓。
心清交泰朝宗洐,道直摧輪寰宇傳。
開竅荊園生吉子,聞歌域外滅強權。
萬端讒佞終為矣,長久年光特色虔。
天高風定水無濤,海闊晴明江穩敖。
穎脫撫錐安禍亂,氣沖看劍滅鷹操。
雙輪日月豐穰歲,一曲乾坤笑樂璈。
始信神州春色艷,家山終勝遠山豪。
精氣清馨心自遠,東方日出眾峰紅。
懷賢寶典傳魂髓,攬月文章夢魄聰。
南接枝頭開泰景,北連天地倚蒼穹。
征鴻目極花經眼,更喜豐收磨穀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