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
會展風雲三十載 ﹝三﹞
第四篇 與電結緣 終身不悔
一九八七年在青島，“國際電力設備展”開幕了，感覺真好。那是自1977年離開電力系統到香港謀生後，再次能為中國電力服務的一種特殊的興奮。10年了，人事依舊，心態更新。
那年月，改革開放還算是初期，人們的思想對外來事物還十分好奇？青島的朋友們以疑惑、期待與熱情的心接待了我們。
疑惑嗎？貿促會的朋友仍然用舊的政治眼光、對待外國朋友並不十分友善，我的中國經驗、我感覺得到。
期待嗎？電力工作者很興奮、新設備、新技術能不如飢似渴地擁抱嗎？
熱情嗎？市領導很熱情，市長親自宴請我，他說：這是青島第一埸國際展，感謝給他們送寶來了，我們外匯不多，但還是會設法留購的。
戰戰兢兢地四天，效果太捧了，展後一天才逛逛美麗可人的青島，爬上嶗山，覽盡美景。
第二屆電力展定在八九年九月天津舉辦，六四之後的困難可想而知，關於此展將另篇憶述。
辦了兩屆電力展後，因六四餘波，到鄧小平九二南巡後，我才重新規劃。鑒於當時己成立的中國電力企業聯合會中某些人意欲龔斷電力展、不持積極支持態度，經深思熟慮後，我計劃化整為零，以更加專業的展會代替綜合性的電力展。
•“國際供用電設備展”……與北京供電局為首的中國供用電專業委員會合作。趙雙駒局長很支援。
•“國際大型水電設備展”……為配合長江三峽水電站而辦。水電部副部長很支持。
•“國際核電工業展”……國務院核電辦主任、原李鵬秘書陳增慶很支持。
經過半年的籌備，聯絡可能的機構、也徵求外國部分國家的意見，決定正式動。
第一個項目在上海展覽中心辦，後兩個項目在北京國展中心辦。
壓力很大，但信心很足。
《供用電展》此展在上海一炮而紅。除200多家外國企業外，國內首次有幾十家企業參展，深受同期召開的全國300多個供電局長的歡迎，當時電力部領導和中電聯領導都來了。這裡有個插曲，開展前一個月，中電聯提出反對，我到北京找電力部領導，負責的外事部譚艾幸處理此事，當時，辦展是不自由的，許多部委都有壟斷性思維，現在很多年輕一代不理解，已經是1994年了，可想舊的思想和頑固勢力多麼嚴重？！譚向貿促會瞭解，知道國家對辦展思路己經開放，向部領導報告，史大幀部長親自向中電聯會長放話，才沒有繼續施壓。
供用電展，從1994年起每年舉辦，前後在廣州、西安、成都、武漢、大連等城辦過，甚受歡迎，這些城市在我們離開後都出生另一個供電展，十年後全國已經誕生二十幾，真是壯觀，對此現象，我欣然接受，並無後悔，反而有些安慰，作為一個點火者，看到火紅的局面，覺得不枉此行。
在全國輪展中，有些趣事可以和大家共用。
西安……市供電局長別出新裁，搞個進城儀式，內外賓一起登上城樓，用莊嚴的禮儀迎接各國參展商。
成都……在這裡留給我無限歉意和難過，因為在展品進埸時，運輸工人操作失誤而壓死在現埸，除了補償之外，我內疚很長一段日子。
大連……開慕當晚是中秋翌日，那個大連人稱之為老薄的市長，在星海會展中心頂層設茶點月餅招待外商和全國供電局長，開頭第一句話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搞到我們的英文翻譯楞在那裡，全埸哄堂大笑。初秋、大連的夜空確實很美。多少有些愛上它。後來幾年在大連辦了幾埸展覽、市府、貿促會、商會、都邀請我擔任顧問。結交了許多朋友，他們是洪源楝市長助理、任海勝、李延峰等數十人。後來大連星海灣開發中心建設大連博覽廣埸，因設計問題工程進展一半停工，副市長、源楝兄及開發區主任王浩專程到香港邀請我給他們修改設計，為此我去大連住了幾天，就圖紙提出十條修改意見，使得該工程順利復工。
當時，大連有個小交會、開始很火，後來在萎縮，市府按我的意見改成工博會，也轉型成功。
大連給我留下深刻印象，我愛大連，大連的朋友，可惜實在太遠，年事也太大，下不了決心把它建成我的會展基地之一。
《大型水電設備展》。這是專為長江三峽而辦的展會。舉辦時剛剛成立三峽建設總公司，我的好朋友、曾經在劉家峽水電站共事的時任能源部副部長陸佑楣被國務院委以重任，擔任三峽總經理，擔子太重，我說，我能幫您的不多，辦個展，讓外國水電企業來北京擺擺龍門陣，也許有些幫助。
辦此展於95年北京舉辦，非常開心，我的老領導、老同事、老朋友都來了。錢正英、陳賡儀、奚加洛、潘家錚、魏永輝、童慎中……都來了，這些人後來都是水電界的泰斗。
水電展只在北京辦了兩屆，因為三峽工程己經開工，總公司到湖北宜昌辦公，曾邀請去那裡辦展，因當地會展設施不足而沒有繼續辦下去。
《國際核電工業展》。將專篇憶述、此處不另。
把一個電力展分拆成三個專業展是我的創造，事後總結是成功的。
從事會展業，我常說，是用腦辦展，也許這是我的秘訣吧！
第五篇 六四幽魂 會展業的嚴冬
一九八九年六月三日，為與電力部程力先生在廣州中國大酒店見面，商討九月天津電力展一事。我和老馮從珠海包一部的士去廣州。
一路上，見到許多坦克、成千解放軍列隊跑步，向著廣州方向，臨近市區，又見到成千上萬學生揮舞各種旗幟，浩浩蕩蕩、意氣高昂地喊口號。
雖在香港聽聞學生運動，但此時真正感到問題大了，見到程力先生，他介紹北京情況，嚴重了、危險了、國家又要有災難了，經歷過文革的痛苦、我憂心重重、立即趕回香港。
六月四日，北京風波激浪滔天，中華大地又經歷了一埸嚴峻的考驗！
不談六四的是是非非，本篇記錄的是六四給中國會展業帶來的災難：
六四事件發生之後，全世界西方國家宣佈全面制裁中國，除禁止軍售外，也禁止科技產品售華，幾乎停止對華貿昜和商務活動，首當其充就是剛剛起步不久的展覽業，紛紛宣佈撤出中國、不再參加中國展會！
六四後我的第一展覽是天津國際電力展。慘也！巳定的一百多家外國企業幾乎大部份退出，怎麼辦？取消還是繼續堅持？七月初，北京還在戒嚴，我冒險進京，從建國門外沿長安街到釣魚台賓館依然是解放軍荷槍站崗，守衛甚嚴，我住在香格里拉酒店，冷冷清清，據說全部住客僅四人，是晚，電力部部長史大楨、建設部部長候捷和我共晉晚餐。大家臉色凝重！不像以往談笑風生？
我向他倆報告全世界制裁情況，也講了要想盡辦法尋找突破，原先電力部建議取消天津電力展，我向史部長力陳厲害關係，非辦下去不可，史部長問我還剩多少外商，我說現在只剩西班牙和澳洲各一家，但可以說服香港企業，估計不超過30家，史說，我讓國內組織70家，有100家，我們照辦。同意您的意見，在這個時候不能退卻！九月份的天津電力展，我們頂住了制裁風，辦了！史大偵部長親自帶領北京100多人出席開幕式。對此我甚為感激！
建設部侯捷部長是老朋友了。他問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我說，外國人不來，我們出去！我想在香港組織一建材展，也建議在馬尼拉舉辦建築機械展，他同意我想法，並責成部總工程師許溶烈、中國建築協會邵華郁秘書長協助。兩埸展會於90，91年分別舉辦。
從89到92年的前後三年，是中國展業寒冬，我的運作方式變化很大，既然外國人不來，我就利用資源走出去，除建設部兩個展外，中國科協合作在香港辦一中國獲獎產品展及健康產品展，利用香港商界的愛國情懷，連續在深圳辦三屆港、深工展。就這樣渡過了三年外國制裁的難關。92年，小平南巡，逐步繼續開放，外商又開始回流了。至93年才開始恢復正常。
經歷這段艱難的歲月，我的經驗是，外國人是很現實的，在商言商，畢竟中國市埸大，只要我們做好自己的工作，堅持不懈地努力、根據環境變化而改變策略，再困難的路還是可以趟過去的。
第六篇 北京四年浮記(1993-1997)
鄧老92南巡，激發巨大生產力。
中國形勢逆轉，民營企業如雨後春筍。消費市埸的春天好像到來了，我們抓住時機把精力集中在北京，除成功地啟動水電、核電展外，設計了玩具、珠寶、皮具飾物、名牌博覽、建築裝飾等項目，可以說走在市前面。並且在京設辦事處，地點在國展中心內。
按說，形勢相當有利。四年之後沒有堅持下來，個中因由，從頭說來。
《玩具展》
首屆主要有國外一百多家參展，中國玩具協會只組織兩家。輕工部部長幹珍來剪綵。但是外國玩具不能賣，如果要留助，稅率達150%，而協會不少會員向外商要樣品，影響不好。翌年第二屆，外商減半，情況沒改善。於是，決定停辦。
《珠寶展》
此展是全國首辦，全部是外商，義大利佔55%，多數是首飾、鑽石類，外商標價合理，雖然我們邀請內貿部商業總公司進場協助辦理買賣手續，而中國銀行提供5kg黃金批文，條件己經不錯。但是稅收高達320%，使所有欲購買者卻步。為辦此展，國展中心沒有保險箱，我們購買四十個送給他們。展會之後，義大利駐華商務處、義大利珠寶商會聯合出一封律師信給內貿部商業機構，經解釋後不了了之，因時機不成孰，所以停辦了。
《皮具飾物展》《名牌博覽》均存在同樣問題而沒法繼續。
總結這段北京經歷，我得出的教訓是：
•市沒成熟、我們太早進入，國內各種條件尚未俱備，時機太重要，以為掄先一步、結果碰壁。
•缺乏堅持，如果停一、兩年再辦，也許可行。但我已立意專心從事工業項目。
•香港會展企業要在國內發展愈來愈難，尤其是國外企業進入之後，香港企業還是有空間，但已經不大了！
•北京是理想辦展城市，但政治性太強了。
﹝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