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
兩制經歷與研析（一）
﹝此文純屬筆者個人觀點，並不代表本刊立場﹞
序
所謂兩制是指社會主義制度和資本主義制度。世界上所謂制度者凡多。但主流制度仍此兩種。
基於本人經歷過35年的社會主義中國、也經歷過35年的資本主義香港。憑感受，寫此組文章，算是我的論文。
特此聲明，這不是學術領域定義的論文。而是一組感性的論文、手機版的論文。其中所涉及的內容、觀點乃出自筆者的親身體驗，文自責。
一種社會制度，影響一代人，甚至幾代人，是好是壞、是禍是福？非吾輩可選擇。
時代在進步，全球在一體化，兩制甚至多制在交融，也許再過百年，人類可摸索出一條共同的道路，共同的制度？！
筆者斗膽做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探索，為索真理、為人們不被表面現象與謊言所蒙蔽，盡訴心中情也！
《一》 個人價值觀
1977年帶著家眷過羅湖橋，這是兩個世界的分水嶺。
到了香港，全家擠在妹妹居住的60平方米家。總算安定下來。生活呢？僅靠媽媽身邊少量父親遺下的生活費，最多只能維持六個月。怎麼辦？這裡沒有組織安排工作，靠自已，全家唯一的男丁！
找工作，一定要有工作，沒有社會關係、沒有背景，怎麼辦？朋友告訴我，報紙招聘廣告是唯一途徑。於是，天天刨報紙，尋找適合自己的工作，寫應徵信，每天幾十封，一個月都沒消息，在第三個月，終於收到三個電話，可以見工了，結果三家都要請了，我選擇了一份從事結構工程設計的工作，有了著落。
這是一家建築師事務所，規模不大，但工作很愉快，他們對我很好。由於本人基礎不錯，一年後升為主管、兩年後成為事務所負責人。
這個社會的特點是：個人是自由的、可以自由選擇職業、可以選擇在職中流動，個人的努力和力容易被承認，個人的價值是由你能為機構創造的財富來形容的！
在資本主義社會，個人的生存壓力是很大的。基本上分為不同階層，在香港，若干巨富都是從基層經過自身的努力、奮鬥積累財富而成，個人的價值得以充分肯定。個人的才幹可以有用武之地。但是個人的遭遇也極不相同，尤其是勞動階層，用一身汗水換一碗飯吃，社會地位是以你的創富價值來衡量的。
在香港，流傳一句話：只要你肯勞動、肯付出、肯努力，生活應該是沒問題的，如果有知識、有頭腦、肯冒險，人人有機會向上流動、過上好日子。
回顧在社會主義的中國，從上大學到工作，是由國家全包的。1957年大學是考進去的，1963年大學畢業，分配到北京，工資是全國統一的，個人的工作全部由政府安排，個人是沒有選擇自由的，喜歡要做；不喜歡也要做，到一個單位，幾乎終身不會變，除非領導要你變。好處是生活安定，不好是沒有自由、沒有選擇，如果遇到不好的生活工作環境或不好的領導就慘了！
兩種不同制度，對人的取態是不同的。
一個是尊重人的個人自由與權利，但個人的生存要靠個人自已的努力。
另一種是所有人都是國家的，沒有自由，但有義務，國家可以保証個人低水準的生存。但一遇天災人禍，個人就慘澹，沒有任何能力可以回天！
當今社會，兩種制度在對待人的價值觀方面有很大變化，種種跡像顯示在互相靠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在資本主義社會，高度的自由伴隨經濟發達，勞工利益並不保障，但近幾十年來出現很多勞工組織，為勞工爭取利益，迫使政府改變政策，例如制定最低工資、最高工時等。資本主義是行民主制度的，選票迫使政府就範。
在社會主義社會，尤其是中國，改革開放帶來的變化巨大！除少數工務員外，職業有了自由，也可以自由選擇了，近來也有最低工資法，這是很大的進步！但是還缺乏勞工組織的協助、也沒有實性的罷工自由，因為社會主義制度下是不需要選票的！
兩種制度在對待人的價值觀，開始有些共性：
。尊重個人選擇職業的自由。
。尊重個人遷居的自由。社會主義中國還有個尾巴，就是城市戶口問題。
。都聲明要尊重人權，起碼在口頭上。中國政府在意識型態方面還有些保留，其實美國的人權記錄也不光彩。
。關於作為公民社會一分子，他們的民主權利，兩制中是差別較大的。
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尤其是二戰之後。作為人類，在對待個人方面的價值觀逐漸有些共識，這是可喜的現象，是筆者的觀察。期望社會學家們、哲學家們、政治家們從中摸索一套不受制度約朿和限制的普世價值。
《二》市經濟與計劃經濟
首先回顧一下計劃經濟的經歷。
計劃經濟是人為的經濟，是某幾個人拍腦袋的經濟，它原自蘇聯，新中國成立後，照搬照抄，在解放初期曾經起過積極的作用。那時候，基本上是從戰爭時期的供給制轉型過來，主觀上覺得全國需配給多少就生產多。計劃經濟的核心機構是計委和經委。當然最後決策是國務院總理及党的主席。
記憶中，應該是1963年，在北京國家經委大堂參加一個大會，由薄一波和李先念做報告，參加者是國務院各部委的領導和技術人員。內容是制定五年計劃。要求各工業部將未來五年在建、籌建、擬建的項目上報。在會上，要求有些內容，現在看來非常可笑，比如火柴，全國一億多家庭，每家每月兩盒，全國要三億盒，所以要安排多少火柴廠？這是會後商務系統的朋友說的，他們有幾千種產品，都要列表上報！
這就是計劃經濟！把各省、市的需求與生產能力上報給國務院各職能部，再由各部匯總報國家計委、經委，最後形成五年計劃報國務院。
表面看事無巨細，面面周到，實際上問題很多，往往造成供需脫節，要麼積壓物資、要麼嚴重脫供。
資本主義推崇的是自由經濟、自由市。
1977年跨過羅湖橋，我給嚇呆了！物資太豐富了、什麼東西都有、連自巳想像不到的產品更多。心中有疑惑？是誰安排生產這麼多名目繁多的產品？香港政府為啥這麼利害？我的問鶗成為一時笑話。用計劃經濟思維看市世界？慢慢我開始明白了，資本主義社會實行的是市經濟，市需要什麼？自然就會有人去生產什麼？金錢和財富在這個社會起著決定性作用！
這個社會有一個很重要而龐大的階層、就是工商界，整個社會的主要供應鏈是由工商界完成的。工商界也是由自由市產的，你想做生意、你就要冒風險、你就可能得到最大利益。我們說資本主義有利於發揮個人才智、有利於最大限度地創造財富。此理在此！
兩種社會制度所執行的兩種經濟體系，優劣己顯而易見。
我們可喜地看到，兩種體系又在互相靠攏了！
中國的經濟體系已經改成社會主義市經濟。在企業運作、成份以及日常生產方面巳經懂得用市埸去調節，這些很大進步。但是計劃思維和政府意志還相當濃厚，尤其是政府對市埸的干預與好大喜功、追求政績還相當嚴重！以近十年全國興建會展中心為例，全國投資興建二百多個展覽館，總投入近五千億人民幣，有效使用率不超過百分二十，按理這不應該是市埸需要，但各地政府還是熱衷為之，至今不息，這是其一。上屆政府高唱舉國體制，其意思是說，我政府、我黨想幹的事一定要幹、一定要幹好，妄顧市的需求關係，多麼驕傲？多麼能幹？其中又有多少貪瀆？
現在習李政權力圖削權、推崇市，方向正確，但在全國上下，成千上萬的官員還捨不得放棄計劃經濟，其根本原因是有計劃才有權力、才有可能立威、才有利益交換！
在西方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近來年也感受到自由市埸、自由放任的為害，2007年金融風暴中的雷曼事件迫使美國政府出手，對金融體系作出重大改革。
筆者相信，再過百年的磨合，在全球經濟一體化大潮推動下，一個以市埸為主體結合，以民意為基礎的宏觀計劃相結合的經濟體系將會形成和成熟！世界能大同嗎？
《三》法律與遊戲規則
1977年，當我跨過羅湖橋到達香港時，那是傍晚時分，燈火煇煌、高樓林立、車水人尨，我問：這是紮根在我腦海中的資本主義？
第二天，妹妹帶我逛街，在馬路上，看到人們過馬路要看綠燈、上車要排隊、扔東西進垃圾筒，我也問：這是資本主義嗎？資本主義不是萬惡嗎？我們到商埸，天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商品都沒見過，不，不是90%、而是99%，而且大部份是敝開的，人們隨便自由選擇購買，不偷不搶，這也是資本主義？
我開始納悶了，要知道，那是1977年呀！那時我從社會主義走過來的人呀！那時我滿腦子對資本主義的理解是馬克思告訴我的、是毛主席教導的、臨離開時、黨組織找我談話，提醒不要受資產階級毒害呀！
很長時間，腦交戰很厲害，每天頭腦中全部是？？？，大概一年時間內，我集中思攷一個問題：在一個推崇、鼓勵個人自由的社會如何維持社會秩序？是教育嗎？也是也不是。是員警嗎？也是也不是。是街道的大媽嗎？這裡沒有街委會。是單位約朿嗎？這裡的單位絕大部份是私營企業，只講幹活、從來不理個人的私生活！
我終於明白了！是法律！是人們行為的遊戲規則，在這裡，法律規定人們不能做的幾件大事，殺人、放火、販毒、吸毒……法律也規定許多不宜的行為准則，例如隨地吐痰、亂拋拉圾要罰款，汽車違反交通規則要罰款……
在這裡，除了法律規定不可為者，其它您充分自已，想幹啥就幹啥，沒有人干預你，成功失敗、後果自負。
在自由世界，法律的力量是制約性的。它對行政力量是制約作用的，所謂三權鼎立，就是行政、立法和法院是互相獨立的。可見法制多麼重要，在國際社會，衡量一個國家的投資環境和居住環境往往以是否法制社會為標準。
在社會主義國家，法律是用來說事的、而不是用來實事的。可以說是沒有法律，如果要說有法律，黨就是法律，黨的決定就是法律、甚至於黨書記的話、黨員的意志就是法律，我就是法律！如果大家還有記憶的話，什麼反黨分子、反革命分子、反動派、右派、右傾……各種各樣的莫須有罪名依據那種法律決定、當然沒有？我說你是你就是，能申辯嗎？不可能，只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嚴也是我說了算！
就算不是反面者，也可以隨時把你流放到邊彊、到農村，叫做勞動改造，強大的統治機構，再加上互相監督、天天學會、開會、打小報告，等等手段把人們治得服服貼貼！
獨裁者是不需要法律的，道理很簡單，有法律就沒有我獨裁！我就是法律！改革開放之前的中國如此、蘇聯如此、俄羅斯如此、古巴如此、朝鮮更是如此。
在社會主義生活三十多年，慣了，麻木了，累了，怕了，奴才了，聽話了，總之，巳經從一個很有朝氣、抱負、理想的青年磨練成新型的奴隸，阿彌佗佛，你奴了，統治者放心了，就不會搞你了。
在我看來，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最大分別就是法律、法制、制定法律和執行法律。一個是不需要法律、不想有公眾認同的法律約束統治者的言行 ：一個是依靠公開的法律體系建立統治權威！
近30年來，在社會主義國家中，首先是中國覺醒，需要有法律來保障開放政策，沒有公開公平的經濟法律保障，外國投資者不來，於是從經濟法律入手，製定了一批法律，取得可觀成效，隨著全球經濟一體化，中國加入WTO，沒有回頭了。跟著，在民生方面的法律也逐漸建立起來了，現在只剩下政治及意識型態領域的難關了。早晚，這方面也要突破。
對於一個國家，尤其是中國這個大國，為長治久安之計，不應該把希望寄託在某人或某幾個身，這樣非常危險！遇到明君，很好，如現在的習李體制！遇到昏君呢？老百姓就遭殃了！
所以我們應該下定決心，建立完善法律體系，建立符合國際遊戲規則又適合中國國情的法律體系，持之以恆、不斷完善，立法、執法、和法制宣傳並舉，假以時日，一個有建全的法制中國社會形成之時，也是實現中國夢的成功之時。
我們是有希望的，因為我們己經覺醒，我們曾經嘗盡人制的苦難，我們巳經嘗過有法可依的甜頭。是的，前面的路還很艱難，各種有形無形的阻力還存在，但我相信，經過幾代人的努力，一個建全法律體制的中國必將伴隨強大中國屹立於世，但願到時我們不用再擔心誰來領導國家了，因為我們有法律、有法律體制、有守法的中國人民！
【未完待續】……2014年於北京